大年初一，内蒙古呼伦贝尔市最低气温达到-41℃。市中心行人稀少，车辆在路口等候绿灯亮起的几十秒内，排气管排出的白烟遮住了尾灯。河面结了层厚厚的冰，人们在这里放烟花，白雪上留下一片燃烧过的红纸。

今年格外冷，当地人都在谈论这个冬天有多冷，“好多年没这么冷过了，冷得‘冒烟’。”近三年，这座以旅游业为主的北方城市受到不小冲击。人们说，这个冬天极冷，按照经验，夏天的温度会比往年更高，草也能长得更旺。

多家旅游平台数据显示，跨省游、长线游在今年春节假期迎来“爆发式”增长。呼伦贝尔市的旅游季在4个月后，他们都在期待着沉寂后的复苏，城市会被全国各地的游客填满。或许那些转行的导游、歇业的特产店、外出打工的客车司机会回到这里，回到熟悉的行业。寒冬之后，这座以旅游闻名的北方城市等待复苏。

寒冬

远方的游客想要到呼伦贝尔市旅游，都会选择先飞到海拉尔。每年6-8月，海拉尔东山机场迎接着全国各地的游客。从机场出发，开车半个小时，就能看见无边的草原。

早年间，各地直飞到海拉尔的班次不多，人们从北京坐上K次绿皮火车，近30个小时抵达。南方人下了火车，大多会在火车站台坐上一会，在盛夏里感受凉爽的风。这趟列车，也承载着无数外地游子的回忆。

临近除夕，济南飞往海拉尔的飞机上，返乡的人们都穿着厚羽绒服。两个多小时后，飞机下降，舱内温度明显降低。一对年轻夫妻套上厚毛衣，听口音，妻子是南方人，“你们这里太冷了。”

呼伦贝尔市地处内蒙古自治区东北部。南部与兴安盟相连，东部以嫩江为界与黑龙江省为邻，北和西北部以额尔古纳河为界与俄罗斯接壤，西和西南部同蒙古国交界。总面积约25.3万平方公里。截至年底，全市常住人口为.39万人。每年冬天，呼伦贝尔市总有几天冷得街上几乎没有行人。市中心的路口摆着冰灯和雪雕，卖糖葫芦的大爷也不出门了，在小推车上写着“无人售货，糖葫芦4元/根”。

这座以旅游闻名的北方城市，每年的旅游旺季是6至9月。冬季气候寒冷，当地的旅行社大多选择休假，只有几家营业，做着组团去三亚过年的生意。

往年，呼伦贝尔市的旅行社大多要到5月才营业，为旅游旺季做准备。当地一家旅行社做计调的周娜说，沉寂三年后，今年，几家旅行社决定将营业时间提前，他们已经等不及开门纳客了。

坚持

周娜在呼伦贝尔市做旅游工作十多年，负责安排接待旅行团，调度导游、车辆。于她而言，近三年来，比以往需要更多坚持。

“往年6至9月，我能接待七八十个旅行团，这三年下滑幅度比较大，大概能接到三十多个团，比以往少了一半。”周娜说，此前，她接待的都是20人起步的大旅行团，这三年小型团比较多，四人到六人成团，“按接待总人数计算，下降幅度很大。”

年8月，受疫情影响，原本火热的旅游季被迫中断。周娜记得很清楚，“年六七月（旅游）比较火，疫情突然暴发，很多预订好的旅行团取消行程。酒店的价格直接下降到淡季价格，也没有人住。”不过，6月至8月，他们已经接待了不少旅行团，所以年情况还是要比年好一些。据呼伦贝尔市文化旅游广电局发布的年呼伦贝尔旅游数据显示，年呼伦贝尔市接待国内游客.99万人次，同比增长76.69%；国内旅游收入.99亿元，同比下降4.05%。接待国内旅游人次和旅游收入分别恢复到年的61.55%、25.82%。

这三年，当地客车司机的生意也受到影响。“来呼伦贝尔旅游人数减少，需要的车辆也少了。年，很多大客车司机选择将自己的客车报停，可以省下一笔将近1万元的保险费。”周娜说，当地一些特色餐厅也关门停业，“很多餐厅老板转行了，也有继续干的，但是很少。”

周娜熟识的导游已经有不少人选择转行，大客车司机也去外地打工。作为旅行社成立初期的“元老级”员工，周娜一直在坚持。“很多旅行社已经倒闭了，我们靠着常年积累的客源支撑着，年运营特别困难，每个月两千元的基本工资都差点发不出来。”周娜说，她和旅行社老板十多年前就是同事，后来她跟随老板一同创业，是战友，更是朋友。年年初，两位男同事离职，半年后又走了几位同事，现在只剩下她和另外一个年轻的姑娘，加上老板，这家旅行社一共三个人。

“我要和老板再一起坚持一下，挺过这段日子，不能因为有难处了就放弃。从情义方面讲，我也不能离开。”周娜感觉，今年呼伦贝尔市的旅游旺季，或许会来得早一些。

期待

孙颜对这三年里呼伦贝尔市的变动感受颇深。她原本是一名体育特长生，初中远赴广东上学，一直到大学毕业才回到家乡。年初，她开始拍摄自己在呼伦贝尔市各处旅游的短视频，成为当地小有名气的旅拍博主。

拍摄过程中，孙颜认识了不少特产店主，“有歇业的，甚至直接关门离开这里的，留下的人不多。”孙颜说，年前，在距离海拉尔多公里的口岸城市满洲里，充满俄罗斯风情的套娃广场上，不少人拿着鞭炮走过。她和住在满洲里的朋友聊起来，感觉今年过年的气氛特别好。“大家的心情愉悦，感觉整个城市在复苏，离开这里的生意人都赶在年前回来了，在歇业多时的店面门前放鞭炮，盼着今年重新开业后，能接待更多游客。”

最近，向孙颜询问呼伦贝尔市旅游路线的人多了起来。“很多人私信问我，在呼伦贝尔市吃住行如何安排合适。”孙颜说，私信她的大多是25至35岁的年轻人，她会推荐一些传统旅游景点之外的自然风光，比如在七月和八月，海拉尔通往满洲里的一段公路旁边，下午四点以后，一定可以看到土拨鼠和狐狸。她还会推荐年轻人在土路上骑行，骑行10公里，再坐客车继续向前走，要比驾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舒服得多。

做了十几年特产生意的店主孙志告诉新黄河记者，他早早向厂商预订了马奶酒，除了牛肉干和奶酪，这是远方的游客们最喜欢的。周娜和老板商量着，今年将以前合作过的导游叫回来。“他们这几年陆续转行了，今年情况好起来，来玩儿的人多，有生意做，他们会回来的，像以前一样合作。”（本文人物均为化名）

新黄河记者：刘瑾阳编辑：王乐涛